【梧奈】彼岸的你

2021-11-14


陰風陣陣,深夜的此處總是帶著涼意。

高聳的紅土灰牆旁,是蔓延無際的彼岸花,像似火叢般披成的路,也像用血鋪成的地毯,隨著風搖擺不時散發著致命的蕊心,相傳非地獄之人接觸到,便會輕易致命。


「親愛的沙華-來世-來世-總歸要相見-- 可此世見-來世無離合--看見的熄滅了-消失的記住了--我站在海角天涯-聽見土壤萌芽---」


虛無縹緲的歌聲迴盪在地獄界境,有個輕巧的身影翻過城牆,撲通的跌進了彼岸花叢,渾身被豔紅包圍,卻和他全身的白灰成了鮮明的對比色,顯出他的純淨,與他常帶的笑容一般。

把弄了幾朵彼岸花,想著或許某個人會喜歡,便隨手摘下幾朵烮紅,翻過花叢,邊哼著地獄流傳的小調,漫步走向目的地。


亞奈成為靈媒已經蠻久了,甚至比現任的魔皇大人來得久一點。

要說他對於「魔王殿靈媒」這份工作是否喜愛呢?他或許會轉動自己的大眼,噘起嘴回答你:「算喜歡囉?」

和其他靈媒一樣,他也是時常要到淵出差的,做的工作不外乎就是解決世人對靈體的思念與想望,或引領靈體前往魔王殿審判、或轉派給差使挪轉至天上殿。

身為資深的靈媒,他的心靈感應能力已經訓練得極好,在工作上游刃有餘,因此對他來說,或許相較喜愛這份工作,不如說是自己有能力做好這份工作。而想知當然,成為他工作成就感的事情當然就不是完成工作這麼簡單,他有他所期望的目標。


腳步越接近魔王殿,就越顯歡快,手上的花朵也跟著蹦蹦彈跳,飄散的花粉沿著他走過的路,留下痕跡,最終抵達了他的目的地--魔皇大人的辦公殿門口。

隨著感應殿內人員的自動門開啟,輕靈的鈴聲也隨之響起,這是現任魔皇的小規矩之一:他會利用門口響起的聲音區辨來人是誰,再來決定自己是否需要趕緊收拾殿內的漫畫、遊戲,改成批改公文的姿勢。


殿內的他顯然是聽到了門口的聲音,打了無聲的響指,瞬間桌上的漫畫書替換成了待分發的工作列表以及一根棒棒糖。

「小梧,我完成任務回來啦!」

相較於在外頭,亞奈與魔皇大人少梧獨處時,他會更加的放鬆一些,無論是直呼對方的單名,又或者是有點更加爽快的語氣。

他慢慢的走到少梧辦公室裡的矮櫃邊,找到魔器靈生花瓶,上面已經落了一塵灰,在亞奈皺起眉頭想要嘀咕前,突然一股涼涼的靈力覆蓋在花瓶上,砰的一聲灰塵消失,花瓶煥然一新。


亞奈看向對方,那人雖然沒有抬頭看向自己,可是總是用餘光瞄著自己的一舉一動,瞬間就使用了靈力幫自己清掃花瓶,讓亞奈的臉上揚起一股笑容。

「我摘了幾朵蔓珠沙華,是你喜歡的嗎?」

「喜歡,謝謝了。」

「那,改天魔王殿外面也種一圈吧,我們一起去種!」

亞奈把一整盆新鮮的血紅色放置在了魔皇的大辦公桌上,深黑檀木的桌子上方有著金邊的細雕花紋,襯著這樣的紅色,有種氣派之感,意外的蠻合適的。

擺完花後,亞奈跟少梧分享今日完成的任務,兩人一起看著胸口玻璃珠裡面的靈體成果,探討著後續的處理,亞奈有意無意的湊近了身子和對方談論,似乎不這麼靠近就不能討論了一般。


幽迷的花香伴隨著亞奈身上淡淡的味道傳到少梧的鼻腔,他頓時感受到有些兒心跳急促。

亞奈是上一任魔皇在任期間至今唯一留下的靈媒,一開始少梧剛成為接任魔皇時,兩個人甚至感覺溝通上有些尷尬,畢竟經歷過老練且強大的長官,再來接觸毫無經驗的新任魔皇,肯定是會不習慣的吧?

但久而久之,少梧發現亞奈是個很有趣的傢伙,他打扮總是很可愛,比女孩子都還要好看;他工作能力很好,任何要捕捉頑強靈體的任務都能毫髮無傷的完成,還總是笑咪咪的表示一點都不難;雖然不喜歡寫報告,但從來也沒有遲交過;不渴望任何升職和更多的機會,只要在完成任務回來時,自己給他一根棒棒糖。

一切的特別都在相處過程中刻在眼中,每多認識一點,就覺得這個總在魔王殿蹦蹦跳跳的小靈媒特別可愛,可愛到⋯⋯少梧有點不明白自己對他是不是有抱著比長官下屬還多的情感。


少梧正要伸手遞出棒棒糖給亞奈時,這人早已探頭到他身後,輕輕的把手搭在少梧的肩上,往前湊的想看對方桌上的任務列表。

「小梧你還沒回答我欸,要去種彼岸花嗎??」

兩個人的呼吸感覺特別接近,少梧明顯的感受到自己似乎有些紅了臉,內心的那股聲音依舊再罵著自己笨蛋。

(臉紅個什麼勁。)


「⋯⋯好啊,奈這個,任務的報酬。」


亞奈這才看到這人手上拿著的棒棒糖,瞇起眼微笑,「謝謝小梧!」

鬼靈精的他拆開棒棒糖包裝後,一股腦的坐在少梧的大腿上,兩個人身形的差距,讓亞奈可以嬌小的塞進對方的懷裡,惹得少梧倒抽一口氣,感覺臉又一陣發熱。

「奈,現在上班中呢。」

「我下班了,你正常上班沒關係呀。」

「唔⋯⋯」

有點道理但又有點奇怪,少梧選擇不去思考,反正就是讓奈坐著吃完棒棒糖便是,自己則繼續整理桌面上的文件,試圖讓自己集中注意力一些。


少梧工作過程中,亞奈歪頭看了看桌上的彼岸花,眼珠子轉了轉,突然的問,「小梧知道彼岸花為什麼叫彼岸花嗎?」


本來就不是很專心的少梧聽到亞奈這疑問,便認真的回答起來,「以前民間的傳說是有兩個叫彼與岸的情人,他們本不能相見,卻打破天條的規定,碰面了並決定廝守在一起,後來因為違反天則所以被處罰,兩個人變成為彼岸花,綠葉是彼、花朵是岸,生花時不生葉,生葉不生花,從此廝守在一起、卻也生生世世不能兩交錯、無法碰面。」


亞奈皺起眉頭,「可是天條怎麼可能去規定兩個人要不要在一起,聖父也不可能做這種事情呀,如果拆了什麼情侶還可能被夏殿下罵呢!我覺得不合理。」


少梧看著嘟起嘴不滿意自己解釋的亞奈,歪頭思索略帶笑意,覺得特別可愛,「就是民間的傳說唄,那奈覺得為什麼叫彼岸花呢?」


亞奈邊舔著棒棒糖邊深思熟慮了好一會兒,才又拉拉少梧垂在臉側的長髮,「小梧我知道了,你看!」

「嗯?」


「它開得那麼紅、那麼美、那麼香,那麼大一片、那麼漂亮。」


「會叫彼岸花,一定是讓身在彼岸的,那個自己喜歡的人,無論多遠,都能了解自己熱烈的情感吧?」


亞奈對著少梧笑著,「我喜歡這個花,它好美。」

少梧聽完亞奈的回應,似乎感受到一點他想表達的弦外之音。

是希望自己勇敢一點嗎?無論什麼阻礙,都要讓在彼岸的、或是可能從沒想過能一起的兩個人,能有進一步的發展嗎?


「你說得好,我也覺得它很美。」

少梧淡淡的回道,輕輕的揉了亞奈淡白色的髮,臉上沒有過多的表情,只是感覺眼神特別的溫柔,卻摸不透。

(你以為你有辦法擁有幸福愛情嗎?別想太多了。)

腦海中的聲音,仍舊糾纏著自己,令他總是害怕,總是沒有勇氣,只能短暫珍惜現在的每分毫相處,不多也不少,淡淡的、好像也好。


亞奈看著這人的表情,也沒再多說什麼,只是把頭輕靠在他的胸膛繼續含著棒棒糖。

亞奈喜歡少梧,喜歡這個明明好像喜歡自己,卻悄悄保持距離的人;喜歡這個面對不同人事物,會有不同面孔的這人。

無論他腦海中想的事情是不是自己能理解的、無論他是什麼時刻遇到自己,也許自己都會接近他、喜歡他。


就像宛若自己是那站在彼岸之處的人,也有一樣會看向的花朵。


彼岸的你,也請更多的看向我吧。


Fin.




-後記-

「亞奈這傢伙是去哪?」

六根與此同時,正忙著淵裡面一樁極為難處理的靈體回收案,不僅自己在場,還請了超多天使幫忙,原本早上答應要和自己出任務的亞奈卻跑不見人影!


「下次他叫我幫他寫報告我不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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