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歸途
怨力與神力相撞的天空，燦著無盡蔓延的煙硝，極端的兩方被鎖在魔王殿上空，在外頭看起來，就像一個混沌的水晶球，變化莫測。
柳春一行人終於處理完大淨化池，比想像中花費了更多的時間，但也算順利的探究完畢它的運作規則，並順便把沿路上沒有集中於偏殿的魔化靈體都清理了，也算是把收尾做得很完善，唯獨凝燿因為沒穿防護衣，結束淨化後幾乎是力量耗光的昏死狀態，其餘三神只好把他安置一下再趕來偏殿。
當他們接近目的地時，還真的有被眼前的景象嚇到，真的沒想到曦夏能撐著把濃稠到不行的怨氣毫無洩漏的包覆在屏障之中。
他們甚至還沒反應過來該如何進入幫忙，就已經被可以感應他人情緒的曦夏立刻發現他們回來了，只聽見從遠處上空傳來一陣大喊：「杵在那幹嘛！快來幫忙！」就把三神用念動力拉進屏障之中。
柳春立刻就伸長手甩出他的長槍，為尹秋與喬希開路，他們的目標很明確：先把兩神送到枋恆身邊，這個狀況才有得解。
只能聽見曦夏似乎累得嘶吼了幾聲，使勁力把攻擊自己的魔全部用沸騰的水氣炸開，它們尖叫聲特別犀利，讓他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雖然這些都已經是魔，不需要給予任何包容度的魔，但曦夏仍有時候會想到它們都曾只是在魔王殿好好贖罪的靈體罷了，這場魔亂讓地獄真正意義上成為了煉獄，令所有的他們，無論神、魔、靈，都是痛苦萬分。
只望能快點結束這場維持了十年的鬧劇。
「枋恆你還好嗎？」
「不好......」
尹秋一抵達就問了個無意義的廢問題，但半倚在落石上的枋恆連翻白眼的力氣都沒有了。
亞奈和老魔也在柳春一行人抵達的前幾分鐘回來了，但兩人只能在枋恆身旁協助他，不讓任何魔在他身邊灰飛煙滅，因為再多吸收一些怨氣，他都能感覺可再吐個十回。
尹秋點了點頭，看著枋恆目前的現況他似乎只能伸手往他的額頭上撫著，散著金黃色聖光的手掌施加治癒的力量，為他消緩魔力漲滿全身的疼痛。
喬希沒多說話就開始進行淨化作業，他還第一次在這麼混亂的戰事下處理淨化，身旁雖然有亞奈與老魔協助擋住前來的魔，但靈體爆破的震動仍讓他一直分心，冷汗不停落下。
他們還是決定實行當初曾提及過的方式，邊吸收怨力，邊進行大淨化術，讓已經被曦夏集中的魔，能一次被清零，不再無止盡的生長。但隨之而來的問題就是，枋恆能不能承受得住這樣的痛苦？
「嘶......」
全身的劇痛似乎已經讓枋恆快要失去意識，但他知道當自己失去意識的同時，也代表這次的最終計畫會失敗，忍痛的咬破了自己的唇，澀澀的血味蔓延在嘴中，他卻只還是感受到渾身上下被撕裂的疼，和痛到欲裂的腦袋。
此生經歷過的所有片段都在腦子晃了好幾圈，比自己當初死亡時還來得清晰許多，就好像讓他回憶著自己曾做過的事。
曾經作惡多端的他悲慘的死去，為贖罪而成為魔王殿的員工，因強大的意念成為魔皇，與每個和他自己很相像的部下相遇，一起迎接著人與惡的循環，是非對錯，曾幾何時也淪為空談。
自尊與傲骨或許是他至此唯二剩下的東西，最後的最後，為了已經產生情感的魔王殿，化為一股他人難以想像的堅持。
多大的疼痛他或許都能忍，也只能忍。
他好想尖叫，但此時的他連聲音都發不出來了。
喬希開始動作的同時，代表他們已經開始了這場戰亂最後一個步驟，也是最痛苦的結尾。
那時被否定的提案，在曦夏把群魔困在偏殿的同時，便可以開始實行。已無源源不絕的怨力與魔力，他們可以邊吸收怨的同時，由喬希淨化枋恆體內的力量。
消磨著體內狂嘯竄動的能量時，也為枋恆帶來撕心裂肺、難以言喻的疼痛。
尹秋甚至閉上了眼睛，他不想看著這麼痛苦的過程，因為連看著都疼，何況是承受著的枋恆？
喬希快速的淨化令他汗如雨下，喘著大氣的同時，卻是使勁的維持自己拉取、消磨怨氣的動作，一語不發。
柳春與曦夏趨近發狂的把尚殘存的魔一個個砸碎，讓破裂為分子的怨氣能更快速的被枋恆吸收，樣子看上去並不會有人覺得祂們是慈悲為懷的神祇，甚至可能會被稱之為殺戮的惡魔。
但此時此刻，殺戮儼然成為最終解，祂們在魔亂的這十年期間，從來都毫無選擇。
世界的消亡與危亂，在這之中，身為神的祂們也只是維持平衡的工具，被迫順著變化與流動去存在，甚至再某時某刻，祂們也將不復存在。
一切都是，守護著祂們想守護的淵罷了。
── 親愛的靈啊，消逝了也請不要怪罪我們。
── 在某個瞬間，你們的消逝，也是永恆的存在。
亞奈止不住自己的哭泣，他在死亡後，還第一次這樣哭得像個孩子，而身旁是手足無措、不知道如何安慰他的老魔。
他好想分攤魔皇的痛，若曾經的他，沒有答應把自己的能力收回給枋恆，或許現在就不是他獨自在受苦。嗚嚶的泣聲甚至傳到在半空中的曦夏那處，只見他甩飛手上的魔，大聲地對他喊道，「沒人會預知！不是你的錯，也不是任何人的！」
雖然曦夏瞬息間沒辦法感知得如此清楚，但他知道枋恆與亞奈之間有一段故事，且這個故事讓亞奈對於現況負罪的特別深，陷入了情緒的泥沼。
「老魔，別讓他搞怪事！」
曦夏怒吼，老魔也幾乎是在瞬間把想去拉開喬希雙手的亞奈按在地下。
現在所有的狀況都在計劃之中，他可不想離成功只剩一步之遙，還被思緒失控的傢伙打斷。
誰他媽都不能阻止枋恆把怨力吸收完！
伴隨著最後一隻魔被柳春撕裂成兩半的尖叫聲，算是徹底解決了所有的魔，終於止下了這無盡的戰爭。
剩餘龐大的怨氣停留在這空氣中，以緩慢的速度灌入枋恆體內，再由喬希淨化他身子裡的氣息。
「撐著點。」
柳春拖著傷到半跛的腿，拄著長槍到大家所在之處坐下，而曦夏也拖著傷重的身子躺倒在柳春身旁。
枋恆粗重的呼吸聲成為寧靜之中唯一的聲響，曦夏只能望著緩慢消散怨氣、逐漸澄清的天空，在內心祈禱枋恆堅持下去。
「魔皇大人現在......很疼嗎？」
突然一個低沉的聲音出現在治療的尹秋後方，大家瞥頭一看，才發現獄卒鳶乙默默地拿著一個麻布袋走了過來。
枋恆半吊著眼神，說不出話，甚至連開玩笑跟他說：「你沒有眼睛看嗎？」都無法做到，離疼得昏厥只有一線之差。
「我有幾個道具。」
在眾人感到神奇的視線下，鳶乙從麻布袋拿出一個不知道為何能塞進去的木桶，「這個泡腳桶，可以試看看。」
「蛤？Are you serious?」
老魔在一旁傻眼，現在地獄魔皇全身痛到快轉生去天堂了，還泡什麼鬼腳？
「這不是普通的泡腳桶，它有舒壓全身經絡的功效，甚至還可以運用循環能量，自動啟動最符合泡腳者的按摩方式。」
鳶乙邊說邊在裡面灌入水，再自顧自的放在曦夏雙手上，「曦夏殿下可以幫個忙嗎？」
「喔，好啊。」瞬間加熱完畢，泡腳最合宜的溫度。
在自己腳被泡入木桶時，枋恆都不知道該作何反應了。
「......」
確、確實舒壓，但舒緩不了痛苦啊孩子！
但不知為何的，被這一齣搞得稍微有點精神了起來，雖痛，但清醒。
鳶乙看到魔皇還是一臉不舒服，又再從麻布袋拿出一個道具，「這是頭皮按摩器，能消緩偏頭痛的症狀，但這不是我發明的就是了。」
全部人都快哭笑不得了，特別是亞奈，哭著哭著卻又笑的醜死了。
「試、試試吧......」
枋恆終於從口中擠出幾個字，讓大家都精神起來了！
尹秋狐疑的看著他手上的工具，和自己按著魔皇頭部的動作，伸手拿了那個神奇的頭皮按摩器，往枋恆的髮絲中間按下，順帶還附上了治癒的力量。
大家都看著發著光的頭皮按摩器驚嘆，枋恆也意外的睜大的眼睛，「嗯，真的稍微、舒服了點。」
鳶乙露出自豪的笑容。
伴隨著鳶乙奇葩道具的展示與試用，大夥們不知不覺中，處理完整個空間的怨氣了，原本散漫著霧霾的此處終於一片純淨，淨的都不像是在地獄之中了。
「啊......十年，終於結束了。」
枋恆感慨的半躺著看向大家，伸手撫了撫亞奈哭到紅腫的眼下，勾起淺淺的笑，「沒事了，都沒事了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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枋恆與亞奈看著差使把一批待轉生的靈體送走，揮了揮手上的撫塵，通往天上殿的大門宛如雲霧揮散般關閉。
昨日最終戰的餘悸尚存，但他們還是必須振作起來收拾殘局，至少現在放下心裡最大的石頭，只需把殘破、但仍可以回復的靈體們都送往他們該去的地方，再重建整個地獄的秩序，把原本就該屬於靈體們好好贖罪之處，都恢復到原本的狀況。
枋恆無返回魔王殿之意，只是拉著亞奈在一旁的枯樹樁上坐下，一旁是開始冒出新生樹芽的梧桐林地，和那一戰過後相比，似乎多了一點生機。
「接下來你有得忙了，這只是第一批呢。」
看著亞奈點著自己手上的條列的清單，枋恆笑著仰天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自從這次的經歷，有個決定已浮現在他心中無數次，看著剛剛並列轉世隊伍之中的向澄，那種充滿感激與無法言喻的糾結眼神與自己對視，枋恆心中五味雜陳。但望著他的背影慢慢隨著通往來世的雲梯遠去，又感覺挺舒心的，自己也有些嚮往進入輪迴了。
「你們老師呢？」
「正在奴役那群小獄卒幫他整理偏殿，比起靈體怎樣，他更在意魔王殿待得舒不舒適。」
亞奈噘著嘴，他一早跟老師還為了到底要先打掃還是要先處理散在各處的靈魂碎片大吵一架。
「哈哈哈哈，沒事，至少他還在工作。」
枋恆反倒覺得回歸到這樣小打小鬧的日常，挺好。
萬事不盡人意，但總歸仍是好結尾。
他想把自己手上的工作全數交代給亞奈，給自己一長段的時間休養生息，把結束了魔亂仍然已經破損不堪的靈力整理乾淨。可能沒有什麼機會，但他還是想試試，用最後的力氣去讓魔王殿步上軌道後，再退休去轉世投胎。
但他當然沒有把最後的結尾告訴對方，因為他可不想再看見部下再為了自己而痛苦、難受，甚至哭得唏哩嘩啦，他肯定是會心軟。
不能確定未來的魔皇是否能和他一樣為魔王殿盡力，但他能做到的就是把一個好好的魔王殿留給大家，自己結束這已經瀕臨盡頭的魔皇生涯。
「對了，這次凝燿跟鳶乙都為平定魔亂幫了大忙，讓凝燿成為差使如何？我覺得他腦筋動得快，好像挺適合的。還有現在向澄離開了，我想把鳶乙升上來當刑官，你覺得如何？」
「可以是可以......那、那我呢？」
亞奈被枋恆突如其來的安排嚇到，先暫且不管凝燿，雖然鳶乙這同事是真的挺有才華的一個傢伙，但照理來說，自己或許更有能力去管理獄卒，特別是現在這麼混亂的時刻......
「你啊，得當我的得力住手啊。」
枋恆在空中張開右手掌，點點螢紫色的光芒散出，靈力幻化作一張縝密的藍圖，為亞奈展示魔王殿運營下來的每個任務，提醒他每個該注意的細節，以及那些枋恆自己擔心的大小事。
清風徐徐，輕撫著認真討論的他們，把對魔王殿未來的寄託都一一傳遞。
「在我閉關調養身體這段期間，魔王殿就交給你囉？」
「沒問題的，魔皇大人。」
「會保護好我的魔王殿吧？」
「這是肯定的吧！」
「那就太好了。」
他倆相視而笑，就宛如頃刻間彼此都是彼此唯一的寄託般。
遠處傳來眾神的腳步聲，看來是與他們相約要返回天上殿與四季殿的援軍們，終於抵達傳送通道前了。
「這段時間麻煩您們了。」
枋恆對著柳春、曦夏、尹秋以及喬希致上敬意，深深的鞠了個躬。
聖父與魔皇他倆生涯以來，算第一次與四季神合作解決了這樣的大危機，或許大家都不言說，卻把這次的互相幫忙看成會記得一輩子的故事。
曦夏和柳春又吵著這次回去要不要為這事件寫一個紀錄來謹惕後世不要再發生，尹秋則是從亞奈那拿到了好多準備給他帶回去玩的伴手禮符咒們，喬希在一旁叮嚀著枋恆大淨化池後續使用上的一些規則，千萬不要再讓它壞掉，要定期和天上殿聯絡來整理怨氣，不要自己硬是苦撐。
「這次給你個面子，下次天上殿出事，就換你償還啦兄弟。」
「義不容辭。」
喬希爽朗的把對方摟進懷中大抱抱，眾神也在通道分界處道別，終於結束了這段時間的辛苦，該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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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喬希後，沿路上柳春都在碎念之後要怎麼注意魔王殿，才可避免同樣的事情再發生，以及他們自己都還要如何增進能力才可以更好的守護淵，尹秋被他背著走所以直接睡著，曦夏則是死魚眼的當作沒聽到，只想快點回四季殿見朝思暮想的他。
終於抵達已經是晚上了，輝煌又燦爛的光從純白的殿內透了出來，成為黑夜中清澈的明燈，明明總是在夜間就會熄燈的大殿燈火通明，就好像在迎接著眾神回歸。
尚未下班的警備隊與四季殿員工們紛紛前往大廳迎接三神，眾人有的感動得哭出聲，有的立刻想拉著看起來疲憊的三位去餐廳用膳補身子，有的甚至高興的歡呼起來，還想衝去已經關了的報社通知這個令人振奮的好消息，想向全淵的信徒們吶喊：他們的神終於回來啦！
曦夏看著圍在自己身旁的員工們有些感動，也實在感慨地嘆了口氣，終於回到自己熟悉的老地方，那個平凡又自在的蹺班生活，從現在開始他真的要好好珍惜，千萬、千萬別再來一次這種每天打仗來打仗去的麻煩事了。
突然一陣強風飛嘯，一個紅色身影直直地朝大夥們飛來，他雪白的耳根上帶著一絲奇異的緋色，柳春還在驚呼平時有禮且優雅的冽冬何時會在四季殿內飛的，就在眾人讓出一條路後，大家都看見了此生還沒見過的景象。
「冬？」
他重重地撲向還一臉呆愣的曦夏懷中，緊緊地環住他的頸脖，閉著雙眼把面容埋進他的肩窩，在一大群人面前。
被抱的有點手足無措，曦夏還是輕輕的用雙手環抱著冽冬的腰際，側著臉把自己的面頰也貼進那柔軟又清香的淡藍髮絲中，閉上眼睛感受在自己懷中發抖的他，只有近距離才聽得到的啜泣聲，與逐漸濕潤的上衣領口。
柳春識相的眼神示意大家都先前往餐廳用點心，讓他倆有個不被打擾的獨處時間。
他確實也是挺震驚的，這還是第一次看到冽冬在有外人在時，向他人展現出情緒。仍被柳春背著的尹秋在他耳邊悄悄的說，「阿冽一定很擔心我們，晚點再去跟他說我們這一年都發生了什麼吧？」
「好的呢，我也想知道人間也都發生了什麼。」
良久，兩神都維持著這個擁抱的姿勢，後冬天的涼風呼嘯，卻一點都沒感受到冷，窗外的那片天際，泛著月光照映在他倆身上。
曦夏只是大手輕撫他的髮絲安慰著，一字一句的傾吐，說自己好想快點回來，真不知道魔王殿到底為啥能動亂那麼久，都是自己不夠強，留冽冬一個守著這裏太對不起了，讓魔跑上來人間也真的很擔心，但知道冽冬一定會做得很好，他耗盡全力就是想快點回四季殿。
「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
曦夏嘶啞的聲音帶著疲累，讓冽冬心疼地更收緊了自己的臂膀，深深埋在他厚實，卻略帶著魔王殿混濁氣味的胸膛。
冽冬想回應他點什麼，但不善言辭的他，總是難以與自己珍視的對方表達心中所想，他不知道該如何把自己這一年的擔憂、故作堅強與無盡懊惱告訴曦夏，也不知道怎麼去訴說自己對他的依賴，這樣複雜的情愫他始終理不清。但在感應到大家回來時，只想快點擁抱到他，感受久違的暖意照耀進他的心房，去融化每個不安。
冰寒的身子貼近著太陽，他才能逐漸暖活起來。
終於漸漸地懷中的他不再哭泣，曦夏才捧起那已經哭得腫到泛紅的雙頰，咧著他一如往常的笑容，「好多了嗎？我們要不要先回房間，一路趕回來我也有點累了哈哈。」
「啊、好，我、我們......呃，你、你回房間。」
冷靜下來後，他才頓時為自己的失態感到有些丟臉，發現現在的姿勢與曦夏過於近距離的貼緊著，有些倉皇地鬆開了自己的手。好險身旁的大家早已失去蹤影，應該、沒有被看到哭了吧？不然他還真不知道明天要用什麼臉面對警備隊的大家。
但曦夏對他放開手可不滿意了，他挑了眉反倒伸手更加緊的環抱著對方相較窄小的身板，讓兩人之間的距離剩下一個呼吸，瞬間冽冬慌躁地為眼前不到咫尺的距離急促了心跳。
曦夏墨藍色的雙眸好似深海，似那融化冬日的正午暖洋，惹紅冽冬臉頰的是他撒嬌般的呢喃，「陪陪我吧。」
他好像無法再拒絕，宛如應允的再度擁抱想念了一年的他。
「對了忘了說這句，我回來了。」
當曦夏閉上眼湊近時，冽冬同樣閉上了雙眸，「歡迎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