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冬】向你走一步

每年四神們的生日都會湧入大批的信徒們給予他們敬愛也同樣被回以敬愛的四季神們獻上最為純粹的祝福。尤其是備受人民們愛戴的夏季之神，曦夏殿下。

四季殿的櫃檯人員們以及警備隊員們一早就嚴正以待，把控好現場的秩序避免推擠發生危險。

「好想找個沒有人的地方和冬獨處啊……」

曦夏兩手托腮邊說著話邊頻頻往四季殿內部望去，想著或許心中想著念著的他會剛好經過，這樣還可以順勢叫住對方陪自己一會。

「……殿下您現在是在四季殿的大廳接受信徒們給予的生日祝福，而不是在您房裡的床上矇頭睡大覺。」

一旁的滄爵沒忍住低聲回懟了今日壽星，同時也提醒對方在公眾場合注意自己的言詞。光是接受信徒們的心意就已經安排了眾多人力，要是發現此時此刻他們所喜愛的夏之神心思根本不在這，這些女信徒們不得把四季殿踏平了？

「總之您可別增加大夥們的工作量了。」

眼看著曦夏又往殿內瞄去的模樣，滄爵無奈之際也決定給對方一個痛快，好讓壽星專心面對已經迫不及待想過來祝賀的女信徒們。

「另外，冬殿下今日一早就外出巡邏去了，您再往那邊盯殿下也不會從那裏出來。早上也已經通知各部門，盡量不要從大廳經過。所以可以開始和您最喜歡的信徒們聊天了嗎？」

「我倒是聽出你很高興？」

被點出自己想法的曦夏也毫不窘迫，反而調侃起對方來，雖然只有一剎那的時間，但他確實感受到滄爵多了一絲看戲的情緒。

「怎麼會，是您多慮了。既然殿下準備妥當那我就通知月藥那邊分批讓信徒們進來了。」滄爵不慌不忙地撫上了鏡框，向在外面引導的月藥發出消息。沒過多久便迎來了第一批帶著滿滿祝福的信徒們……

花了整個上午才把人潮會面一遍的曦夏於午飯過後被下驅逐令遠離廚房和餐廳，結束了今天最重要任務的曦夏便決定暫緩他桌上那堆日常工作，先去補眠再說，卻在當他看到熟悉的那抹紅色披風後，剛踏出去的腳硬生生轉了個方向追了上去，出聲喊住了披風主人。

「冬！」

冽冬在曦夏喊自己時就稍微放慢了步伐，直到曦夏走到身旁才提出了疑問：「你要準備出門？」

「沒有，就是想多跟你聊一會，送你到警備隊辦公室我就回去小瞇一會。」

「你的小瞇一會估計一個下午就沒了。」冽冬發現自己似乎越來越不排斥曦夏這種偶爾的陪伴，嘴角忍不住微微揚起，以開玩笑的方式調侃起對方。

「噓，我把我個人行程告訴你了，你絕對不能跟柳春那傢伙說。」

他們很快地抵達了警備隊辦公室。裡頭空無一人，除了正在當值巡邏的隊員外，剩下的隊員們都自告奮勇地協助場佈的工作。

曦夏才不可能錯過能和冽冬獨處的機會，既然冽冬也沒出聲趕自己走，代表對方也默許這個行為，便又繼續了方才的話題。

「所以冬今年也有準備我的禮物嗎？」

聽到關鍵字的冽冬拿起桌上文件的手一頓，往曦夏方向望去的表情有些無奈。

「哪有壽星主動要禮物的？」

「萬一呢？有問有機會不是嗎？」曦夏也覺得自己此時心中的想法過於幼稚，雖然冽冬每年都有替自己準備禮物，但不知為何地，每到這時候他就會有些患得患失。要是今年沒有收到禮物，是不是代表對方心中已經有了更重要的事物？

踏出詢問這一步的他在看到冽冬欲言又止的樣子時，便也不再追下去問，轉而換個話題緩和氣氛。

「對了，反正大家都在忙，不然我下午來當你的小助手？」

「……你當助手我才會做不了事情。」冽冬認真思考了那個畫面，給予了非常現實的答覆。他看著整個辦公室，忽然想到有件事可以讓曦夏做，又比較不會打擾到自己辦公，便邁步走向放有掃具的置物櫃並打了開來。剛轉身想讓曦夏簡單掃個地就行的冽冬才感覺披風被什麼東西勾住，整個重心便不穩地往後倒。

「！」

「小心！」曦夏頓時心跳漏了一拍，反射性地伸出手護在冽冬準備撞到的後腦杓，兩神紛紛跌進了櫃子裡，模樣十分滑稽，但此時曦夏心中掛念只有冽冬是否受傷，連忙出聲詢問。

「你沒事吧？有沒有怎樣？撞到哪了嗎？我不是故意靠那麼近，是披風勾到裡面的東西，怕你受傷才……」

「我知道，你靠太近了，先後退一點……」自己也感覺被什麼勾到的冽冬雙手抵在他們之間，以輕推對方減緩過近的尷尬感，卻沒注意到曦夏其實並沒有站穩，是靠著隨手一抓的披風和另一隻抵在櫃子側邊的手穩住身軀以免壓在自己身上。

「哇──等等！我還沒站穩！」

曦夏一聲驚呼，下意識揣緊手中握著的布料，接著本來還明亮的視野伴隨著關門聲陷入了一片黑暗。

『啪──』

「……」

「……」

一時緊張之下，曦夏的左膝位置恰好靠著裡櫃的鐵板上且卡在冽冬的兩腿之間，更加尷尬的姿勢讓雙方不禁一愣，也都臉紅成了一片，紛紛暗自慶幸現在燈光昏暗彼此都看不清自己的這副模樣。

「你站穩了就快把門推開……」

兩腿間那無法讓他忽視的膝蓋讓冽冬逐漸僵起身子，再繼續待在這個小空間他絕對會崩潰到死。可他也不敢多加催促，免得又像剛剛那樣讓情況變得更糟。

「哦哦──你忍一下，這空間有點小。嘖，這櫃子要換大點的吧？這麼小一個萬一他們這些壯漢被卡在櫃子裡不就鬧笑話了嗎？」

曦夏才接著回神邊煩躁著無法伸展得宜，邊努力找到一個好推開門的姿勢，並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動作連帶讓櫃子上的東西跟著不穩了起來。

「你動作別那麼大，櫃子上面有放……」

『碰碰碰──』

「……東西。」

冽冬還來不及阻止曦夏的大動作，門外重物的落地聲和之後曦夏好不容易喬好姿勢想開門卻絲毫打不開的情況讓冽冬頓時頭疼了起來。

櫃子上面的東西掉下來就算了，還恰好擋住了開門的路，導致他們就著奇怪的姿勢被迫待在了打掃用具的置物櫃裡。

承認是自己問題的曦夏訕笑著主動攔下發送求救消息的重任，發送的對象除了方才他口中的「那傢伙」外，沒有其他更適合的人選了，這種糗事還是自家人知道就好。

在這個熱情如火的夏季卻被迫擠在這狹小的櫃子裡真的不會是什麼好的體驗，光是曦夏那十分透涼的穿著都能讓他額間沁出顆顆汗珠，更何況是服裝整齊的冽冬。彼此的體溫透過相貼的肌膚傳遞，已然不知道是因為他們擠在這狹小的空間悶得受不了，還是因為彼此之間過近的距離讓本就偏高的體溫又更加炙熱。冽冬很想和曦夏分開一些，但空間有限的情況下不管想怎麼動也只是徒勞，只能就著被壁櫃的姿勢祈禱柳春趕緊過來。

不知道是因為這過於曖昧的姿勢和距離讓冽冬覺得等待的時間顯得格外漫長，亦或是距離曦夏發送消息時真的已經過一段時間了，門外絲毫沒有動靜的情況讓他不禁開始存疑。

「你真的發消息給春了？」

對於冽冬冷不防地質疑，曦夏十分篤定地回覆了對方。

「發了發了，可能他們在忙著準備晚上的派對所以沒注意到訊息吧？」才怪。

事實上柳春在曦夏告知他和冽冬被困在反鎖的櫃子裡時，就馬上回覆了消息。要不是特意告知等他們忙完再過來，對方估計早來幫忙開門了，哪還有機會單獨和冽冬在這抱一塊。他甚至能夠想像柳春在聽到這個要求的時候臉上是怎麼樣的嫌棄表情。

「說不定也已經在過來的路上了呢？我們再等等。」

聽到曦夏的回覆，冽冬就算還有所疑慮卻還是只能等待外援前來。櫃子裡的氣氛一度陷入安靜，也讓冽冬靜下心來好好思考方才發生的一連串事情。

對於曦夏本意不過是擔心自己受傷，卻因為自己一時緊張導致他們兩個被困進了置物櫃裡這件事，冽冬不免有些愧疚，就連說出的話也多了幾分失落。

「對不起，難得的生日還讓你有糟糕的體驗……」

曦夏不用感知也能察覺到冽冬低落的情緒，要不是現在無法動彈，他肯定馬上給對方一個大大的擁抱。

「如果發生這種事的對象是你，才不是什麼糟糕的事情呢。」退而求其次，他將額頭與冽冬的貼在一起，強迫對方不要再胡思亂想那些事情，引領著冽冬往正向的方向思考。

「不如說是相反，這樣我們就又多了一個難忘的經歷了，對吧？雖然把我們兩個搞得有些狼狽，哈哈。」

冽冬看著這種情況還能笑得出來的對方，頓時覺得自己總是被眼前的暖陽溫柔以待，糟糕的狀況都能被他解釋得好像也沒什麼大不了。讓他突然也有種柳春晚一點來或許也沒關係的念想，再多眷戀與曦夏獨處時刻。

「禮物……等生日會結束後我會給你。」

雖然冽冬的聲音並不大，但在如此近的距離下也足夠讓曦夏聽得一清二楚，得到冽冬允諾的曦夏宛如已經獲得了禮物般，眼睛笑得彎彎地十分開心。

「好，一言為定。」

相視而笑的他們眼中只有彼此，冽冬撲扇撲扇的睫毛搔得曦夏心癢，逐漸湊近的距離讓氛圍旖旎了起來，卻在準備吻上的那一刻門外突然有了動靜，嚇得曦夏一個激靈，不小心咬到了冽冬的嘴角，留下了個小小的印子。

還未反應過來，伴隨著搬開東西的聲音，曦夏身後的門終於被打了開來，長時間待在黑暗的曦夏和冽冬皆反射性地閉起雙眼，適應光亮後迎來的便是春秋兩位神祇的擔憂面容。

「『你們沒事吧？』」

曦夏和冽冬還沒開口，眼尖的尹秋立刻發現了冽冬的嘴角有些紅，職業病犯起的他不禁擔心地湊上去仔細檢查。

「阿冽你不小心撞到嘴角了嗎？哇，還留了這麼多汗！快回去換套衣服，我順便檢查看看你還有沒有撞到哪！」

說完不等冽冬做出回應便拉著對方的往門口而去，完全沒打算關心另一位的狀況。理所當然也獲得了對方的抗議。

「喂喂！那我呢？不應該也要關心一下嗎？」

「阿曦皮操肉厚肯定沒事，有瘀青的話讓柳柳拿個藥膏抹一抹就好啦！」

伴隨著尹秋差別待遇般地回覆，他們的身影也消失在門口，留下被說得無法反駁的曦夏和莫名被賦予任務的柳春相互乾瞪眼。

身為知情者的柳春在確認尹秋和冽冬是真的走遠後才出聲詢問自從被救出來後就嘴角失手的曦夏。

「你們玩得這麼瘋？還把櫃子上的東西震下來了。」

「才不是呢，真的是意外！但也是個難忘的經歷就是了。」

曦夏那掩飾不了的竊喜讓柳春只想給予對方一個白眼，他也是第一次遇到有人寧願待在櫃子裡，而不是找個能夠獨處的空間談情說愛。

「……你開心就好。」行吧，壽星最大，愛幹嘛幹嘛。

下午的小插曲並沒有影響晚上大夥替曦夏準備的生日會，與信徒和員工們最為親近的他在今天生日會上更是可以感受到大家對他的喜愛，除了那些多到滿出箱子的禮物外，還有源源不絕的敬酒大隊。當然，喝酒的人沒有包含曦夏。警備隊員們再怎麼有膽子拱酒，有頂頭上司在旁邊無聲施壓，也都讓壽星隨意就好，他們先乾為敬。

礙於隔天大家還是得照常上班，就算多了生日會，熄燈的時間也只與平時略晚了一些。

「冬～我來領取我的禮物了！」

「你不是有很多禮物了嗎？就算沒有我的……」迎上曦夏滿懷笑意的明亮雙眸，讓早已將禮物藏在身後的冽冬下意識地移開視線，說出了那帶著彆扭的話來。

「下午的櫃子幽會你明明不是這樣說的，我可是左盼右盼才終於等到這一刻。」曦夏故作生氣地噘起嘴，趁著對方的視線不在自己身上，順勢湊到了他的面前。

「冬的禮物對我來說才是最特別的，一直都是哦。」

「你送的每個禮物我可是都好好愛護著，每次你來到我房裡不也都看到那些你送的東西了嗎？」

「所以……」

「冽，我能夠領取我今年的生日禮物嗎？」

在曦夏軟硬兼施的努力下，冽冬終於肯將撇過的頭轉了回來，被曦夏故意在耳邊說著那些話的緣故，冽冬的臉上和耳朵都因害羞而染上了紅暈，落進曦夏眼中，腦海裡也只剩下可愛二字。

「你、你先閉上眼睛！」冽冬明知道對方已經猜到自己早在他進來前就將禮物拿在了手上，卻還是讓曦夏閉眼。而一想到有禮物拿的曦夏想也照著冽冬所說，閉上了雙眼。

「好～」

在確認曦夏是真的緊閉雙眼後，冽冬才將禮物從身後遞了出來。

「好了，睜眼吧。」

順著冽冬給的指令，在曦夏睜眼的瞬間他看到了一個用藍色包裝紙和黃色漂亮緞帶綁著的方型小盒子。

曦夏邊掂量著盒子重量，邊開口詢問是否可以現在拆開它，在獲得對方允許後輕輕地拉開了黃色蝴蝶結。從裏頭拿出來的是一個小型的木盒，是一個上面刻著一個笑臉太陽的音樂盒。曦夏小心翼翼地掀起了上面的薄蓋，竄出來的並非自己所預想的音樂，而是一個他再熟悉也不過的聲音。

語速不快，溫和清澈的嗓音正徐徐念著膾炙人口的童話故事，令他不自覺地闔起雙眼，被這柔緩又安心的聲音包裹。曦夏頓時覺得只要有了這個，最近的失眠問題就能夠改善許多，甚至還能一夜好夢直到天亮。

在故事播畢後，有些戀戀不捨地將蓋子重新蓋了上去，眼睛直勾勾地看著眼前因為聽到自己的錄音而有些窘迫的冽冬。

「怎麼會想到送我這個？」

「你之前說晚上失眠的時候都是想著我的聲音睡著，所以就想著錄幾則睡前故事……」冽冬說話越說越小聲，就像是想起了當初曦夏在說這件事時十分坦然，以陳述事實般地和柳春、尹秋分享失眠的時候他都是怎麼度過的。過程中，冽冬總感覺聽著曦夏分享的他們笑意深深有如芒刺在背，讓他只能故作沒發現地裝做自己正在忙。

意外發現自己不過是一時興起分享的話，居然就被對方放在心上，並且在生日這天送給了自己。曦夏不禁感到心中一陣暖意，他真的是做了很多功德才會遇到這麼體貼又替自己著想的心上神吧？

內心的澎湃已滿溢於胸口，此刻腦中的想法也只剩下一個，他先將禮物放置於床上，再試探性地伸手摟住對方纖細且毫無贅肉的腰際，吞了吞口水鼓足勇氣將想法脫口而出。

「那，我可以再更貪得無厭一些嗎？」

曦夏的大手撫上冽冬本就冰冷的臉頰，拇指在他的唇瓣上輕輕摩娑著卻遲遲沒有拉近彼此的距離，就像是在告訴著冽冬如果他沒同意，自己也不會做他不想做的事情。

有時候冽冬是真的不知道這傢伙到底是有心還是無意，總在該詢問的時候不詢問直接就動手，不該詢問的時候卻偏偏壞心地等待自己的回覆。但卻也是因為如此壞心的他，自己才能有所成長，面對人群時不再膽怯，且更加勇於表達自己的看法，善用自己的能力幫助大家。

以往都是曦夏主動表達對自己的喜歡，不做催促且耐心地等待慢熱的自己追上。

──那麼，偶爾一兩次順應對方的請求，又有何不可呢？

冽冬在腦中浮現這句話的同時，身體也做出了反應。他主動拉下對方溫暖的手掌，覆上了自己的唇瓣。即便只有簡單的親吻，卻也讓今天的壽星一時之間竟驚喜到不知道該做出什麼反應，冽冬不禁莞爾。

「生日快樂，夏。」

今年的我，有向你更走近一步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