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冬】無須思考
「夏殿下,我到底哪裡不好?為什麼他一定要離開我呢?」
「是他不好,怎麼會是你呢?不要怪罪自己。」
眼前哭的梨花帶雨的女信徒哽咽的哭訴著,曦夏感同身受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身為夏之神,曦夏除了平常會被眾多信徒圍著祈求愛情運與姻緣,有時也會像這樣聽信徒的失戀傾訴,他覺得這也是他該做的工作之一,雖然對其他人眼裡看來或許只是偷懶跟風流,但擁有能洞察他人情愫與感情關係的他,其實共感與同理能力也十分敏感,他無法放著這些情緒環繞著他所珍愛的信徒們,所以安慰的過程中,也會偷偷施展靈力為他們排解抑鬱的念頭。
和信徒促膝長談良久後,終於安撫完了女孩子,他也遞上紙巾讓她擦擦臉。
「謝謝夏殿下,總覺得能跟你說這些真好。」
「沒事我該做的,我剛剛預見你會有比這更好的緣分了,好好讓自己變得更好,就會遇到更值得妳愛的人,知道嗎?」
「嗯!沒問題!夏殿下真的是很了解女生心欸!」
「沒沒沒,妳這樣說就不對了,我男生心都很了解。」
這位女信徒感激的頻頻和曦夏道謝後才離開四季殿會談室,曦夏也終於結束了今天最後一位信徒的會談諮商。
他常常會想,自己雖然是個常常被傾訴的感情垃圾桶,但或許可能他根本也不是真正的了解談戀愛這件事情吧。
只是在過多的共感之中累積經驗,再歸納出不同案例該如何解決與應對,這都可以說是一種專業,在神力之下他更能知道如何去應對每個人的愛情故事,再幫他看看他的未來,給他一點力量。甚至說,這都只是身為夏之神所擁有的罷了,真正屬於自己的愛情觀又是如何呢?說實話,他還真的不明白。
在他陷入莫名的自我思考的過程中,已經慢慢蹙步到了飯廳,看著空無一人的飯桌,才想到天色早已晚,似乎是自己錯過了飯點。
「這群人也不找我一起吃的呀,真過分。」
默默地碎念隨手抓了幾顆飯糰就往庭院走去,他還蠻喜歡在殿外的大魚池前想事情的,剛好涼涼的天氣搭配上滿天的星空也十分愜意。
和人在一起舒適的感情,以及愛情的區別又在哪裡呢?這也常常是他會思考的事情。
朋友跟戀人的界定又有什麼標準呢?以夏之神的邏輯來說,他能很肯定地說,這些事情都沒有特定,但曦夏有時候真的很想知道,屬於自己真正的界定標準為何?
這些種種的提問,或許都是他遲遲單身的原因吧。
他自認為是喜歡冽冬的,但多深切的感情在他客觀性的思考之中,反而會被理性大於感性,也許這也是身為夏之神最難釐清自己的所在。你要說:喜歡他哪裡?曦夏可以列出五萬點對方的優點,但那個衝動感受到自己喜歡上對方的瞬間,或許已經被遙遠的記憶給淡去了,而這樣的喜歡又是能稱之為喜歡嗎?他瞬間有點不知道怎樣分析下去。
嗑著手中的飯糰,曦夏覺得今天的自己似乎用腦過度了。
這個魚池旁的角度,剛好可以望向冽冬房間的方向,那盞淡黃色的燈已經點亮,曦夏似乎腦中能建構出對方在書桌前苦思數學題目的樣子,總是淡漠的臉上,掛上一絲苦惱,皺起的眉頭,應該也十分好看。
他淡淡臉上浮起一點笑意,覺得剛剛所思考的問題沒啥答案也沒關係,反正他們都是永生的神祉,談戀愛之於自己,可能也不是急切的事情。
只是他有時候,也常常想更加知道冽冬心裡想著什麼,是否有想著自己?
可惜夏之神的力量再大,他也無法感應跟自己一樣同為四季神的他。
「不怕著涼嗎?」
從背後冒出淡涼的一句提問,曦夏猛然回頭才發現冽冬不知道何時站在自己身後,突然一個移動幅度太大,他還差一點兒跌入自己側坐的大魚塘裡,好險穩住了身體,裝做自己本來就沒事的手扶在塘邊。
「啊!冽,你不是在房間嗎?」
「......我忘記關燈了。」
「喔。」
冽冬看著這人晚餐只啃著飯糰便不自覺地皺起了眉頭,跟曦夏想像的一樣,清冷的白皙臉蛋,好像連皺著眉都挺好看,特別是那深邃的紅色眼瞳,也盯著自己看的時候,曦夏常常都覺得這人怎麼可以長得那麼好看?但侷限於沒有殺氣滿滿的時候。
冽冬把自己手上泡的熱可可遞給曦夏,雖然不知道對方是否會需要,但仍然不想看他在秋轉冬之際感冒,特別是這人總是穿著無袖上衣到處亂跑、不分四季。
「謝了!正好吃飯吃得噎呢。」
曦夏伸手接下就是湊到嘴邊喝了一口。
「這挺燙,你別喝太......」
「咳!咳!」
連提醒都來不及,冽冬覺得有些無言,看來這個人腦筋直、做事也總是特別直。
他伸手拍了拍曦夏的背,才感覺對方緩和了一些,也在對方旁邊的位置坐了下來,雖然魚塘邊不是什麼適合坐著聊天的地方就是了。
「我今天看到來找你的信徒,十個有九個都是哭著的。」
也不知道自己為何要提這個,冽冬有時或許只是很好奇,曦夏為何總是能和哭的歇斯底里的那些人對話?甚至對話完都能讓她們笑著走出四季殿?
可能不只是好奇,他也有點......說不出的彆扭,他就是想知道曦夏在對這些女孩子時,為何總能哄得服服貼貼的?到底是多......花言巧語?
「失戀的女孩子們,需要跟一個會安慰的人對話,我想我夏神的使命多少也是這個囉。」
「那你都跟他們說些什麼話?」
「看他們被什麼所傷,說能讓他們聽進去的安慰的話。」
「......那還真是我不懂的東西了。」
曦夏邊嗑著飯糰邊回答,雖然不知道冽冬為何會突然好奇自己的工作內容,但他還是一五一十。只是他並沒有像感受信徒情緒一樣感受到冽冬話中想說的什麼。
「沒事!你那些警備維護的事我也不懂啊,尹秋的疫病防治我也不懂。」
曦夏對著冽冬笑著,意外的看見對方眼神中似乎閃過一種他無法理解的情緒。
果然還是對夏來說,冽冬永遠都是這個世界上最難理解的人,卻也是他最想理解的。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回答是否能切合冽冬想聽的,或許職業病又犯了。
「你舉個例吧,剛剛你說什麼讓最後一位女孩子笑出來的?」
「那個男的XX肯定會爛掉?」
「......倒數第二個呢?」
「呃......我已經看到他會被那個小三綠的未來了。」
「......你講的都是些什麼啊?」
冽冬雖然語帶嫌棄,但仍然笑了出來。
好吧,也許又是自己想多了,就跟他做事的腦迴路一樣,曦夏可能不是花言巧語,只是很會逗笑女孩子的大直男吧?
「欸欸欸,你笑什麼!我可是分析過他們聽哪些話會生氣,哪些話會笑的,這些都是很正謹的好嗎?」
「是是是,戀愛達人曦夏殿下。」
曦夏鼓起嘴不悅的看著沒心沒肺的對方,不知道該如何反駁、但又覺得有點兒委屈,只好喃喃的低語,「我是戀愛達人的話早就追到你了好嗎。」
冽冬有聽到他的低語,但仍選擇裝沒聽到,只是心中泛起一絲跟方才不一樣的感受,似乎沒那麼不悅了一些,「說什麼呢?」
「沒什麼啦......啊!」
喝完最後一口熱可可,想起身時伸手撐了魚塘,沒想到剛好那處充滿青苔,一個腳滑,他就這樣往後跌進了魚池中。
冽冬還沒反應過來拉他就看著壯碩的大男人,宛如一個憨逼的跌進池子。
他甚至已經不知道如何吐槽了,只覺得這人真的有點好笑,忍不住的笑意又襲來。
「哇你好壞啊!」
見人沒有想要拉自己起身的意思,曦夏只好摸摸鼻子自己爬起來,還順帶把扯著自己褲子的錦鯉丟回池塘。
自己在喜歡的人面前,似乎總是說不出什麼合宜的話,也幹不出什麼帥事......
「不壞不壞,別感冒了。」
像似安撫一樣,冽冬帶著笑扯開了自己的披風,在對方走出池塘後,披到了對方身上,連頭一起蓋住,擦著曦夏已全濕的頭髮。
「你就過分。」
「還說我了,誰自己跌進去的?」
「......我。」
「是吧?」
曦夏看著冽冬仍然掛著淡淡的笑容,或許自己搞不清楚到底對方怎樣才會開心,也不知不覺的讓他感到開心了吧?
雖然總是出糗,但好像對冽冬來說,也不是什麼錯。
或許這也是戀愛的一種悸動吧,看著喜歡的人對著自己笑,無論是不是正經的什麼事兒,曦夏就是也很開心。
冽冬見這人沒說什麼話,只是直直盯著自己,釉黑的膚上還泛著水珠,深邃的五官線條、和從他身上傳來那股屬於他的氣息,突然覺得自己的舉動不知道是否有點親暱,兩個人之間的距離似乎也太過接近,他頓時感受到某種熱意上頭。
「你、你自己擦吧。」
「要幫忙就幫到最後啊。」
曦夏不想思考什麼戀愛的道理了。
他就是腦子直,就是想抱著他了。
伸手一攬就把方裹進披風跟自己懷裡,有些濕潤的衣物貼著兩個人碰觸的地方,冽冬仍然皺起眉,但也沒有大力的推開他。
「你說,我們這樣會不會被巡邏滄爵覺得是小偷入侵四季殿啊?」
「......你是笨蛋嗎?」
曦夏好像突然懂了。
他對於其他人都知道該如何回應、對誰該說出什麼話,無論是信徒或是其他人,但對冽冬,他就真的像個戀愛白痴一樣,什麼都試試,但什麼也都沒把握。
誤打誤撞,卻也只是希望兩個人能多靠近一點。
這也一種戀愛的感覺,對吧?
「冽,我真的覺得我蠻喜歡你的。」
「我罵你笨蛋,你還能告白,是被虐狂嗎?」
「可能是吧!」
「⋯⋯真的是笨欸。」
就算永遠想不通,他或許也會繼續喜歡冽冬吧?
曦夏擁緊他,決定不再去想那些有的沒有的!
Fin.
-後記1-
「冽冬殿下,您的制服怎麼濕成這樣呢?」
滄爵看著濕搭搭的冽冬,跟他手上濕搭搭的披風,頓時不知道該如何問起才好。是發生什麼意外了嗎?
「別說了⋯⋯」
冽冬閃躲著對方渴望獲得真相的眼神,覺得要如何解釋曦夏的荒唐都會讓自己有些丟臉,甚至可能導致別人覺得這些四季神都讓人匪夷所思。
算了,也是自己總寵著他⋯⋯
-後記2-
「哈、哈啾!」
黎朔玥奉命煮了一壺薑茶送來曦夏房間,就看到這個通常健康百倍的夏之神打了超大的噴嚏,有些擔心。
「曦夏殿下,您還好嗎?」
「還行!哥很勇的!」
曦夏仍是一臉笑瞇瞇的,似乎發生了什麼很好的事情一般,黎朔玥便沒有再問下去,只是跟著曦夏一起笑了一下,「那就好囉!」